瓶中邂逅（本泽鱼主）（AU）7~end
#7
卡里姆做出第二十七个勉强有资格称之为普通花瓶的那天，他看到了新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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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一定比梅苏特知道得晚——也许晚了太多。他是在第二天才在电视上看到前一天报纸上堪比头条位置的大新闻。他很奇怪自己怎么那么迟钝，如此重要的事情，他却在那么久之后才知道。
回想起来，连萨米，今早都问在他有没有见过梅苏特，梅苏特怎么样。他却完全没意识到这其中的异常，包括从昨天起，自己就没有收到一点关于梅苏特的消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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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忽然想起今天有点事，我得先走了。”
卡里姆连手上的泥巴都没处理干净。
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要去哪里，是要去干嘛，只是急急往陶艺教室外而去。
不过，还没走出门口，萨米叫住他。
“卡里姆，听说你很会煎蛋。”
没头没脑的话题让卡里姆愣了下。
陶艺教室的老板接着说，“梅苏特说，你做的煎蛋比克里斯的好吃多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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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一时之间，卡里姆有些不知怎么处理这样的情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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克里斯蒂亚诺?罗纳尔多。
这样的人物，他一定连煎蛋都不会。
但他却曾经为梅苏特煎蛋。
——所以，卡里姆?本泽马煎蛋煎得再好有什么用呢？那充其量也不过就是让梅苏特在尝着他的煎蛋时，都会想到克里斯的煎蛋有多难吃而已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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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觉得，梅苏特一定是更喜欢吃你的煎蛋。”萨米拍了下卡里姆的肩膀说。
花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被鼓励的人，怔仲着走出陶艺教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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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终，卡里姆来到了梅苏特的住处。
阻止他走到门口的理由有很多。例如说，这种关头对方会在家里吗？再或者，他走过去准备说什么？最糟糕的是，如果罗纳尔多也在这扇门后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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卡里姆正迟疑不决之际，注意到梅苏特赫然身处停在车道上的汽车中。
右手扶着方向盘的梅苏特，左手却拿着手机，并一直盯着屏幕思索什么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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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管怎么说，梅苏特正一个人。
即便对方是想给罗纳尔多打电话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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卡里姆终于迈步走了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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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要出门？”
他思绪混乱着寻找开场白。
抬头往车窗外望过来的梅苏特有些意外，但也仅此而已。
“我正想着要不要告诉你一下。这一次的宇航员有问题来不及如期航行，所以，我成为替代者，得立即去宇航局报到，然后就要准备飞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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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的人说得极其顺便。
听的人却听得猝不及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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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准备飞？然后？”卡里姆茫然地追问。
“按计划，我会在空间站待一年半。”
“再然后？”一年半的时间长得卡里姆来不及消化，他本能问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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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问题让梅苏特在沉默后直视向他的眼睛。
“然后，我会回来。”
“……可是，为什么？”卡里姆依旧抓不住重点，“为什么是现在，就因为罗纳尔多离婚了？”他脱口而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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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不适合的问题让梅苏特的表情终于有一丝变化。
“你还记得你的科学吗？你家的科学里，我能控制火箭发射计划？”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
但其实，卡里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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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得走了，卡里姆。”梅苏特在两人都好一会儿没吭声后发动起汽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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卡里姆考虑着走开，在留下一句“保重”后。可他不甘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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即便，刚才的那通电话，对方极可能是想打给罗纳尔多，但或许，还剩下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是打给他？
这辈子，就让他盲目乐观这么一次吧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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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梅苏特，你能看到这里对吧？”
卡里姆蓦地想到。
难得，反过来是他的问题，让梅苏特一时反应不过来。
“看到这里？”对方不解地确认。
卡里姆点头，“我指从空间站。从空间站，你可以看到自己的屋子，对吧？”
“可以看到。”
“所以，每天晚上八点，每晚，准时往这里看！”
梅苏特有些迷惑，“再科学，我也是看不到你的。”
“不是让你看我，是让你看故事。”卡里姆认真予以说明，“睡前故事。在空间站很无聊吧？每晚我会提供睡前故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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梅苏特思索着打量向卡里姆。后者径直打开车门，“坐到副驾驶座上，我送你去基地。”
梅苏特没有动，“我不需要你送。”
“必须的，我欠你一个孩子和一个瓶子呢。”
第一次，卡里姆当欠债人当得那么理直气壮、得心应手。
梅苏特疑惑的目光继续在他身上徘徊，好一会儿后，总算往副驾驶座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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卡里姆坐上汽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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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下来，他应该会有一年半的时间见不到对方。
充当司机的人那么想着，接着，他又想到更重要的事。
“接下来你应该会有一年半的时间吃不到冰激凌吧？要不要顺路去吃冰激凌？”
梅苏特毫不迟疑点头，“我要香草味的、巧克力味的、泡泡堂味的、草莓味的。”
“没问题！我有个朋友，他最擅长做混合口味的冰激凌了。”
梅苏特顿了下，疑惑地转过头，“你哪来的这朋友？”
卡里姆若无其事清了清嗓子，“……前两天特地去交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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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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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…因为她说想看烟花，于是，我连夜买了放给她看。”
“这样你都没追上？”
“……是啊。”
“难道因为放得不够多？”
“大概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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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然，最终关于烟花的量没有定论，但这回卡里姆输不起，他必须以防万一。
既然梅苏特嫌弃烟花量少，那么这一次，他一定要用足够多的烟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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卡里姆又“特地交了个朋友”，一家制作烟花的工厂。
二十六个字母的摩斯密码，用停顿长短区分构成二十六种烟花，然后，卡里姆开始讲故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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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轻时，他的梦想是写出能够打动所有人心灵的故事。所以，他一直没有成功，他在动笔前就意识到自己做不到。但现在，终于明白，一个故事打动一个人就足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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卡里姆从来就是那样一个人，他一直缺乏自信。
如果这个故事从卡里姆被妈妈反锁在厕所里，而真正打碎花瓶的哥哥在外面笑开始，大概能讲个没完没了，让人真切理解为什么卡里姆会是现在这个样子。遇见喜欢的人不敢勇敢起来，总是觉得对方一定喜欢除了自己以外的别人，第一时间就选择放弃。
但这个故事是关于梅苏特的，所以，开始的地方应该是这里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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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管因为怎样的原因，总之，梅苏特讨厌软弱的放弃。
——所以，这一次卡里姆决定勇敢起来，他决定坚持到底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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卡里姆在每天晚上燃放烟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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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于他来说，夜空中，他只能是知道，而不是看到，存在着的空间站。
他常常抬头仰望，猜想在那里的生活。
用想念来丰富自己的故事。
发生过的，没有发生过的，过去的，未来的……
一个被锁在厕所里的小男孩，所能想象的，自己触摸不到的外面的美丽世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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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后——
卡里姆是在报上看到这个消息的。空间站的宇航员们应该也有其他途径知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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距离梅苏特回家还有527天的时候，罗纳尔多成为第十个太空旅行的旅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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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然后，我会回来。”
梅苏特曾经那么对他说。
但实际，“然后”发生的事不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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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了太空旅行，罗纳尔多必须在之前进行长达六个月的准备训练。
也许有很多人的梦想是太空翱翔，但罗纳尔多不是那样的人。他选择太空旅行，不是为了太空的梦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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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晚上，卡里姆坐在订制烟花的旁边。
他抬头拼命看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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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但他看不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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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有527天。
漫长得，卡里姆怀疑自己是否还能再看到梅苏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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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年的冬天为什么到三月都不肯离去？冷得卡里姆不停想念那个曾经温暖的拥抱。
他低头看着手表的秒针走过数字12。
又一个八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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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害怕他的故事没有听众。他害怕这个故事变成一个笑话。他害怕六个月后罗纳尔多会见到他见不到的梅苏特。
但无论如何，他必须点燃烟花。因为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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卡里姆说过，他决定坚持到底。
梅苏特讨厌随便放弃的人，所以，卡里姆绝对不会放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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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曾以为自己是被关在厕所里，和整个世界隔绝开来的小男孩。
直到他和梅苏特在瓶中相遇。
在这个里面就是外面的瓶子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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卡里姆用积攒了半辈子的好运遇到梅苏特。
他遇到了梅苏特，在这一刻，终于遇到整个世界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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距离梅苏特回家还有472天的时候，罗纳尔多仅剩128天便会登陆空间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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空间站的宇航员们在这天发来礼物。
十年里最强耀斑的太阳照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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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文爱好者纷纷登陆宇航局的官网欣赏照片，非天文爱好者的卡里姆首当其冲。
这是梅苏特曾经看到过的画面，所以，卡里姆也想要看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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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面对电脑，点开图 片，想象当时梅苏特看到这个画面时的感受。
接着，注意到图片的“花边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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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么多年过去，小梅苏特依旧没有长进。
他依旧偷偷用摩斯密码来骂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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卡里姆是大傻瓜。
现在不是讨厌是害怕。
大傻瓜欠我一个孩子还不起。
笨蛋，和我一起领养一个不就可以了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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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还有472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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漫长得，卡里姆已经迫不及待希望赶紧见到梅苏特。
Fin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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